劉天這話看似在無理取鬧，但卻是實在地道出兩人當初相交的契機。

“世民向楊宇哥和我求助了……如果他不是壞人，我想助其永保平安，哪怕是新皇登基之後。”

心蘭這是當著隆基的面說這話，說完她也沒有避諱，用澄澈的目光望向了隆基。

隆基最初有些楞神，但很快就點了點頭。心蘭雖說透露出要保住世民的意思，但她也說了會支持自己成為皇帝，這和他之前的打算可以說是一致的。

“別高興太早，這家夥是陛下一派的人，她說的是‘新皇’，萬一你這家夥被廢，她才不會幫你。”劉天立刻就給有些小高興的隆基潑冷水。

“小治很出色，那個白癡一旦選定就不會輕易更改……”說到一半，心蘭停了下來，好一會才補了一句，“習慣了。”

就連燕雅也能聽出心蘭說的習慣是把司馬棣叫成白癡，不過在她思考出應該如何幫心蘭下臺階的時候，劉天已經先一步笑了起來。

“哈哈哈，我還以為你有多尊敬那家夥，想不到和我是一個想法。”

“……”心蘭臉色微紅，私下怎麽說都好，在人前說出來，只能說她的修養還不夠。

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，每次想到那家夥的任意妄為，心蘭就來氣。

“不過……這次他做的真的非常不好。”笑過，劉天收斂起臉色。

司馬棣也許是有自己的考量，但不作解釋就算了，還不進行善好，所以劉天只好代勞了……代心蘭的勞。

司馬棣的蠢事幹多之後，劉天總算明白心蘭那種面面俱到的思考方式是怎麽來的，

“辛苦了。”心蘭鄭重地道謝。

這事本應由她來做，但她有自己的原則，在實力不夠之前，她不想去幹涉朝政。

“既然你有這種自覺，就快點來幫我捶下肩膀吧，記得要用讚頌祝福類的魔法……”

沒等劉天說完，許多召喚鳥已經飛出，準備用尖尖的嘴巴幫劉天“捶背”。

“你這家夥搞什麽，我又不是在吃豆腐……”

“要怪就怪你那‘滑稽’的長相。”燕雅指揮飛鳥追著在房間亂竄的劉天。

“講道理，就是是，也是第一的‘陰險’！”

“放心，你馬上就會變成滑稽，通過被揍的方式。”

兩人的胡鬧讓心蘭有些哭笑不得，沒有第一時間阻止是因為她也很懷念這已經闊別許久的光景。

見兩人一時半會沒打算結束，心蘭扭頭看向另一人。

“小治，接下來你打算和世民說什麽？”

既然已經來到北平，和世民見面是必定的事，雖說安全問題不需要擔心，但心蘭還是有些擔心隆基的精神狀態。

世民早在結拜儀式之前就有和心蘭楊宇說過自己的方針——

“就算顧及叔侄之情，我也必須表現得冷酷無情，因為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，事到如今再改變，隆基也不會相信，而且只有讓隆基留下深刻的印象，日後他才不會找我麻煩，我才得以活命。”

楊宇對待世民很寬容，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一時半會改得了的，也就沒有要求世民改變和隆基相處的方式。心蘭沒說什麽，但她知道隆基其實是有點怕世民的。

“那是以前的事了……老師說得對，我應該直面二皇叔。”

隆基沒有按照劉天的原話把世民說成對手或者敵人，當然，他心底也還沒完全接受心蘭的一面之詞。

他要用自己雙眼去確認。

“小治變成熟了。”心蘭摸了摸隆基的頭，欣慰道。

“……”隆基低下頭，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，但又非常高興，就像被母親誇獎了一般。

嗯，母親的滋味隆基早已忘記，但他相信，心蘭給他的感覺，應該是類似的東西。

這麽想著，隆基把手上的玉環舉起來。

“我有好好用它。”

“謝謝，那次多虧你了。”

心蘭沒忘記元吉當初能潛入牢中見自己是托誰的福。

“沒什麽……”隆基的臉更紅了，他就是想聽讚揚才舊事重提。

“對了，我幫你再加一道魔法，畢竟我現在已經是聖療師了。”

說著，心蘭來到隆基身邊，為他的玉環施術。

“你這是不信我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心蘭！”劉天停下腳步，他如何看不出心蘭在多加一層保險。

“哼，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。”燕雅露出鄙視的笑容。

“我不服，不是我自誇，這城內肯定沒有一個人能擋住我！好氣啊，我明天就去挑他們全部！”

之後他們鬧了許久才去休息。

當然，也有些人徹夜難眠。

……

直到午夜時分，天上的光柱才變得有些黯淡，雖說這是劉天為了裝逼特意加的特效，但他的確成功震懾到了某人。

世民沒有去問皇家四將聯手能不能對付劉天，因為他早就知道答案了。除非自己出動大軍，否則劉天能在他的領地七進七出，甚至還能和他談笑風生一下，喝上幾杯溫酒。

雖然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以實力為尊，但軍隊和部下也算是實力啊……他苦心積累的“實力”居然連劉天一人都擋不下來，說不喪氣肯定是假的。

但不知為何，喪氣之餘，他還有種古怪的感覺——

“殿下。”

屋外傳來房如晦的聲音。之所以沒施展隔音結界，是因為世民有自信自己身邊沒人敢偷聽，更不要說房如晦還沒來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房如晦默默進門，屋內再次恢覆沈默，不過世民沒有意外，房如晦是他叫過來商量的，匯報情報那種事輪不到房如晦來做，而該知道的東西他們也都非常清楚。

因此現在等的是他開口。

該說什麽好？嘆氣埋怨？他的確偶爾有在房如晦面前訴苦，但這一次他不想露出軟弱的一面，而且他的內心還在莫名的躁動。

“如晦，我……你怎麽想。”

房如晦用非常官方的語言分析了一遍現在的情況。

“也就是說，我們要直接幹掉隆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？”世民用戲謔的語言道。

“是的，要幹掉隆基殿下是不可能的事。”房如晦鄭重一拜道。

見到他的舉動，世民感覺他話中有話。

“就算我們抹黑他，父皇的心意我想也不會怎麽改變。”

“目前來說，想通過讓陛下改變主意的方法廢掉隆基殿下……只能說是異想天開。”

“那你倒是給我說說好辦法啊！”世民有些惱火吼了一聲，嚇得護衛都趕了過來，“我沒事，給我退下。”

想了想，世民把隔音結界也施展上了。

房如晦沒有回答，過了許久，世民的怒氣也降了下來。

“抱歉，如晦，我剛才沖動了一點。”

“殿下，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為什麽會沖動？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世民感覺到心中的那團東西燃燒得更厲害了。

“殿下，心蘭殿下和楊宇殿下其實一直有些懷疑你說了謊話。”

“我連自己都騙了，還能有什麽謊話。”世民瞪著眼前這名差點就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。

嗯，是的，他最怕死了，這是比什麽都要真切的話。

房如晦沒有畏懼，繼續說下去。

“我覺得，殿下並非欺騙他們。”

“那是當然。”

“因為殿下其實是在‘輕視’。”

“我輕視什麽？”世民的心跳得更快了，仿佛下一刻就會裂開胸膛蹦出。

“殿下你輕視的是隆基殿下。”

“廢話，我一直都沒認真對待他。”

房如晦搖了搖頭。

“不是說才華，也不是皇位競爭，而是殿下……一開始就沒打算從隆基殿下那裏奪得皇位。”

換作平時，世民恐怕立刻就大發雷霆了。

但他今天施展了隔音結界，無論他怎麽鬧，聲音都不會傳到外面去。

這是他自己施展的，他也沒有解除的意思。

不知為什麽，那劇烈的心跳開始變得平靜下來——

“哦，那你說我想怎樣取得皇位？”

世民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再抖動，反而變得無比平靜。

那是吐露真言後的暢快所導致的平靜。

隆基？

嗯，他的確從來沒把他當成敵人，因為沒必要，就算隆基不在了，也許還有無數個隆基出現，誰也猜不出那人的心思，他也懶得去猜。

“普天之下，能保證隆基殿下是合法皇位繼承人的只有那人，為其提供保護傘的也是……”

“夠了。”

世民擺擺手，示意不必廢話了，因為需要說的只有一句。

“你們願意支持我嗎？”

房如晦如何沒聽出世民用了“你們”那詞，而答案當然是——

“殿下，請放心，我們一定會站在殿下這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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